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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5章 “您帮我上药。”变故发生之际,裴听寒已翻身下马去查看,李辞盈的席位离得远,随着清源公主与李湛往场中时,石林早乱做一锅粥。
她看得分明,萧应问被金吾们抬到辇架,平日锐利的双眼紧闭着,面上腥红如舆图中河水支流般密布,锦冠染就大片暗色,或有更多致命的伤口被乌发隐藏。
行者匆忙之间晃动几许,那人手臂就无知无觉垂下来,正正巧是落在了清源公主身侧,她低头瞧着了,脚下便踩空一步,停在原地颤颤难再行。
“姑姑!”李湛还顾得上什么,忙扶住她,招手喊了人来,“快,永宁侯世子跌伤,急令太医署、尚药局诸医官博士都往这儿来!”
官家发话还有谁敢耽搁,小黄门战战兢兢地转身,借了选判的马儿用尽此生气力攥绳狂奔。
以霹雳之速坠乱石之中,萧应问再逞意又如何,凡胎肉身,该是摔得四分五裂了,如今得个全乎难道不算造化?
李辞盈仍有事儿要抓紧了做——萧应问垂手之际,她似也被眼前景象惊得脑袋发昏,一下往后仰坐跌倒,正正好是落在那柄长枪之侧。
长裙掩住动作,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了那穗子卡在腿间捆着麻绳中,手心再翻落,另一枚一模一样的枪穗便这样偷天换日系了回去。
要说一模一样也不尽然,替换之物上面坠的是一枚澄莹的镜琉璃,琉璃聚光之用无关痛痒,任谁查了它也不会觉出蹊跷。
结束了。
讲武校阅哪能没有意外?就算是昨日里来,也有不少儿郎受了伤,另有一人扭着脖子,当场可就盖布了呢。
李辞盈嘴角掀了个一闪而逝的弧度,趁乱又站起来,将身姿没入人海。
却是这时,一道黑影忽得覆到眼前——
清光洗然,裴听寒拾了那落满尘土的长枪,两指轻轻挑起了那枚崭新的、光彩的联珠结,它实在干净得几近突兀,他垂垂目光,忽是盖掌覆住了它,轻轻一碾,将泥土抹了个大概。
“郡守?”
裴听寒一言不发地回了头,不知是不是逆光而立的缘故,李辞盈总觉着落在肩上的目光略有些幽冷,她皱了皱鼻子,暗手之事别人或许不知,可裴听寒既专心致志对战于萧应问,当是晓得那人的眼睛出了问题。
可除了萧应问外,根本不该有其他人知晓她染指了这个秘密,李辞盈自觉没有破绽,且现下不是说话的时候,她冲裴听寒轻柔地眨了眨眼,略略别开目光。
闲杂人等一并清场,飞翎卫极快接管了此间,梁术一身鹤纹路缺胯袍,皮笑肉不笑地盯住裴听寒,拉长了阴冷的声调,“郡守,按例问话,请您随咱们即刻往台狱走一趟。”
萧应问之身份不比他人,纵使没有确切的证据佐裴听寒暗中使诈,飞翎亦可请他回去“问话”。
“自无不可。”裴听寒并非胆怯之辈,四面楚歌又如何,无波无澜地垂了目,淡声道,“梁校尉带路罢。”
梁术扬扬下巴,飞翎们立即围身上前,一人牵了月影,另一人往裴听寒近几步,道声“得罪”,取走他手中长枪。
兵刃脱手,赤穗晃荡,微弱的琉璃光芒落进飞翎卫手中,又被恭敬送至梁术眼前。
不该如此,梁术复冷笑一声,比个手势对裴听寒道,“请。”
闹剧告下段落,萧应问的伤势尽将众人所有心神攥住了,自始自终,没有任何人往李辞盈那边落过目光。
于是她便任由裙下绳结磋磨着,一步步回了落英巷子。
是夜,钩陈六星黯淡,北斗杓中天理欲明,乃主贵人、刑官凶象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