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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?!瞅着那纤瘦女郎跽坐席间颤颤发抖,可正如羊入虎口般的可怜,她转转眼珠,“哦”了声,奇道,“原来李娘子竟是肃州人士!?那可不巧了么,你们肃州郡守——”
话未说完,外头忽一阵利剑出鞘之铮然浑鸣,众人皆一顿,长乐也退后一步,撑袖挡在两位姑姑面前。
只听外头长卫声线阴冷,“此乃清源公主宴客之所,郡守非请勿入!”
郡守?!这满长安城,哪还有第二人能有这个称呼,李辞盈猛地一愣,袖下手指已捏得发白。
隔帘只听裴听寒重重冷笑一声,字字铿锵接上县主之话,“‘贫家女子命轻贱,长成卖与富贵家’?此人间惨事岂非正是朝廷门阀党异,纲领不振,州县官员贪鄙未息之恶果?试问若大魏人人都如县主般能够端坐西京繁华所,花团锦簇镂金铺翠,又有谁愿骨肉相离?!”
听此一番豪斥,在场诸人无一不目瞪口呆,而李辞盈呢,急得一口气真是不上不下堵在嗓子口,让县主说上两句又怎了,再难听的话她也不是没听过。
裴听寒如何有本事,也不该指着皇亲国戚的鼻子斥骂,清源公主若是怪罪下来,按律要判他大不敬之罪,那可是要砍头的。
可怪的是,却似没有人闻见他的话,只见长乐忽瞪了瞪眼睛,说道,“郡守?!可是肃州的裴郡守?!”她冲李宁洛笑,“三催四请人家不来,这会子要被咱们逮着了!”
一拎了裙摆,便扑在那雕花玉栏上探了脑袋去瞧。
清源公主也“哦”了一声,“外头的人是裴家九郎?!”她做个手势,低声吩咐旁人,“快请他进来说话。”
“……”这一拳打在棉花上,可让人没法子再使后招,裴听寒一闭眼,只道,“水阁乃女子宴会之所,恕某难以从命,此来只为着大都督急令召见案件证方而证方迟迟未至,某奉命催促。”
吵吵囔囔一番,差点儿把正事也忘了,清源公主正愁没法子收场呢,“哦”一声,点头,“那李娘子去罢。”
李辞盈方得解脱,抚了抚发沉的心口,仍是既忐忑,又觉恼怒,可若要仔细说一说她为何忐忑,又为何恼怒,却又实在摸不着头脑。
总之,在她不晓得的地方,定然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,否则今日之局她也不会如坠云雾。
会是谁呢?偏偏此生她只得一名仇敌。
一个无用的狠眼不知道往哪里瞪才合适,李辞盈磨了磨牙,扯出了一个礼节完整的笑容,才垂眸告退。
掀了幔帘出来,绯衣少年仍蹙眉肃脸立于灿灿明媚之下,阁上琉璃沉彩昭明,万顷光霁落于其身,裴听寒沉着一双凌厉的眸子,却又在与她目光相接时,霎时涌上晶莹的水泽。
裴听寒昂首眨了眨眼,又将泪珠全都忍了回去,再看她时,眼角早洇得红透了。
“……”这一刻说不清是什么滋味,李辞盈哪里再想责怪了他的莽撞,只垂眸喊了他一声,“郡守……”
位卑言轻,身不由己,终究是来晚一步让她受了委屈,这一声不带怨言的轻语可把人喊得心乱如麻,纵千言万语难在这儿开口。
裴听寒低声道,“大都督此刻忙碌,咱们往浮光阁等他。”
第78章 “不许走。”
浮光阁距此不远,离了碧湖,再自回廊往青石径走小半刻,可见得今日为宾客专设的歇所。
高柳鸣蝉,幽幽一片绿影遮下岸畔喧闹的人声,深宅回归静冷,李辞盈抬眼望望,小阁前青松苍劲,树荫下边搁有好几张躺椅,两位锦服儿郎正阖眼歇息着。
陆暇立在小阁外悬着的篷布灯笼下边探头探脑,好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