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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砂海之中黏腻的腥气,那些冤魂如浮空的影,一丝一缕汇作浓沉的黑雾,她的眼前遮天蔽日,仿佛一丝光亮也见不着了——正是此时,身旁之人倏然抓住了她的手臂,力道之大,捏得李辞盈闷闷哼出声轻响,这声音在嘈杂之间并不显突兀,然席中的萧应问手下一顿,淡漠瞥过来一眼。
“三娘?!”傅弦好歹是压低了声音,又急又惊地发问,“你怎著有飞翎卫的衣裳?”其实不用问也该知道的,单她自己怎敢僭越,“必定是萧凭意逼迫你的。傅弦痛心疾首地低斥,“这人明知故犯实在可恶,别担心,某现下就带你去换它下来。”
一大串话语抛过来,李辞盈真不知怎么应对才好,“唔”了声,想看萧应问一眼,掀掀眼皮,傅弦已挡住了她的目光,“不必管他,某能为你做主的。”
连拽带拉要将人带走,李辞盈忙摇头,一手按在他手背轻轻拍抚,低声说道,“六郎不必着急,萧郎君没有逼迫我,只是、只是……”要敷衍这样一个热血少年本是十分轻易,可惜此刻两眼轻闭,脑中竟难得一片空白。
庄冲究竟能不能活,萧应问为何始终一言不发?
正是此刻,帐外一声急切的报令,有人不顾礼节闯入此间,跪地稽首,气喘吁吁地说道,“报!!盗匪拔营,料得一刻之后既将离开丹霞岩谷!”
在场所有儿郎立即拔剑起身,众目灼然望向上座,萧应问目光微沉,开口竟是一点也不犹豫,“即刻剿匪,庄冲其人涉及他案,留活口押审。”
留活口?众人皆是一愣,傅弦亦上前一步,怔然道,“表哥……”
那人阴戾眸中似冰雪覆原,一丝情绪也没有浮出冰面,他扶剑起身,再巡向众人,淡漠道,“留庄冲押审,违令者——”他看向傅弦,继续道,“立斩。”
至权者之薄凉狠绝令人闻而生畏,众人俯首领了将令,旋身鱼贯而出。
有他一句,自是稳妥。李辞盈一霎失了力气,跌伏在桌案,长长舒了一口浊气。
第30章 “陇西蛮子牙尖嘴利,不与她计较长短。”
为着楚州牧立场不明,萧应问已在前几日密令岐山营支援,并与肃州裴郡守知会好,才得以让身经百战的岐山营精锐聚集丹霞岩谷。
正值黎明雾霭沉沉时,众将倾巢而出,李辞盈也于主帐之外匆匆上马——岐山将士行伍之健如远在意料之外,待她规整好再抬首,只见着远处黑压压的几列方阵,而玄衣少年领马当先停悬岩崖。
日光金线隐于陡峰之后,李辞盈遥见他一张挺拔劲窄的影子稳坐骏马银鞍,狂风催得衣袂烈烈,那人发后两束暗彩绸带熠熠铮然,多少意气。
不多时,他垂目将旗令交于座下将士,后者疾行至岩崖之顶,风飒旗扬,顷刻之间百马连蹄轻嘶——是埋伏于山谷两端的左右先锋得了旗令,正将出入必经之路封闭。
势成瓮中探物,众人不再踟蹰,列队走马传声而逐。
众匪本悠然收拾行装,闻此声才知境况不妙,大大是乱了阵脚。
而傅弦呢,知此时不该儿女情长,仍不免想起那日砂海别离李三娘不会骑马的事儿,回首欲令神武卫护她安好,转眼见得她驱马并辔于萧应问左右,行止间蹁跹轻盈,显是个中好手。
他恍惚了一瞬,以李三娘之身世经历,究竟何时能学得这样稳的马术?再定睛去瞧那两人,心里却不知怎的突兀揪成一团乱麻——李三娘与表哥离得不算太近,后者也攥着缰绳目不斜视,可戚柯的马儿却始终不紧不慢挡在李三娘前头,大有维护之意。
戚柯方才只恨不能提刀冲到最前头去,如今只守李三娘安危,得了谁的令不言而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