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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心快马扬鞭,发间布绦,腰上系带,与那蟒纹轻披一同扬荡烈风,那女郎身姿一跃好似浮云翻南天,说不尽的翩然轻盈。裴启真本是玩笑一句,没想到她马术果真这样高超,跟在后边奔走间忽生出念头,若他也有女儿,该是如此意气飞扬的。
而李辞盈没想那么多,单只披了大都督的披风、骑了大都督的骏马一项,就足够让她心里边如万花开遍,醉赏浓春了。
飘飘然下了马儿回头一瞧,却见裴启真神色尽敛,李辞盈登时惊觉自己多少僭越,忙是撒开了缰绳,两只手齐整地贴附在身侧,乖巧冲他露了个笑。
裴启真见状唇角微沉,小小女郎本该无忧,是于世间吃了太多的愁苦,才至于这般懂得察言观色。
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廉薄的夏布,重重叹了一口气,还是将垂眸将袖中一物取了给她,令她“看看”。
看看?李辞盈不明白,仍是带着笑才接的,东西一到手上沉甸甸的,低头一瞧,原是一册以金纸捆着的卷轴。
她忽是僵住了,时年大魏籍书仍是刻于竹简之上,良以红绳束、贵以金箔缚,前世之时,该是另一个裴姓儿郎将此物交给她的——
李辞盈茫茫然解了那绳子,见得上首分明写有「魏永熙年洛邑籍」几字,再展开来,“……‘洛阳士族裴氏二十一娘裴舒遥年十六岁’……”
裴家有二十一娘么?好似是有的,可为何大都督要把这张籍书与她“看看”?
李辞盈一抬首,庙宇长阶尽头万道金光,一道弧峭的影子凛然而立,千山万峰,他如万仞中不仰不俯的松柏,凌云峥嵘。
第94章 “无耻。”
阴魂不散……
来者并非萧应问一人,目接片刻,清源公主与永宁侯爷亦走到了阶上,空山寂风,清源公主略带担忧的声音远远传来,“……眼睛都瞎了,还自个儿乱走——”
她点了萧世子两位随侍的名儿,“陈朝、方迁呢,怎不让他俩个跟着你?”
既出了声儿,再作没瞧见可就失礼了,裴启真暂歇了与李辞盈说明白的打算,领了人拾阶而上,笑脸迎过去,“竟是吾来得晚了,让殿下、侯爷好等。”
清源公主才见着阶下来人,虚虚往前了半步,一团和气地与他招呼,“大都督事忙,哪像咱们几个这般清闲,恰好是此处风月无边,快快儿来同赏。”
话毕了,落一眼到李辞盈身上的薄披,也笑语,“裴娘子可好?”
裴娘子?
无论李辞盈如何不信,此一刻福至心灵,她低头再读那籍册,果然见其所书裴舒遥乃裴家二爷裴启真之女。
怎会如此?李辞盈只觉身心浮满了诧异,若她果真是裴启真的女儿,那么前世之时萧应问只摆出此项便可断了她与裴听寒的姻缘,哪里用得着再威逼利诱“请”她往暗牢去。
而裴启真这般人不会做毫无益处的事,难不成——仍是萧应问命人散布了不实情报,让其产生了某种误会?
是了,不怪说什么撞坏了脑子,原是在这儿等着呢,待事情暴露了,正好都往她身上推,反正——世子什么都记不得了。
想到这儿简直毛骨悚然,一旦裴启真晓得了真相,她当然死无葬身之地。
此局何解?李辞盈毫无准备,此刻用了最大气力忍住两股战战,她只当没听见清源公主的称呼,做了叉手礼给这三人请安,“妾见过殿下,殿下万安,侯爷万安——”
纵使万般不愿又如何,她恨恨咬牙,又调和了柔然的笑意,接上道,“世子万安。”
萧应问好似没听见,又或者是眼睛在这般光亮之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