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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罪一旦揭破,裴氏全族蒙羞。而裴二郎呢,见着对面那人目眦尽裂,没来由是一股傲气冲上脑袋,他大声道,“萧应问秘至肃州之时,二叔不也暗派了死士要取他的性命么,当夜戚长史重伤,又是拜谁所赐?!怎得如今轮到裴九郎,您就舍不得了!”
裴启真不可思议,“素日晓得你愚笨,真不料笨到这个地步,萧应问持秘令乔装,就算死在了肃州城,杀他之人也不会以谋害朝廷命官之罪治,且裴九郎是咱们自家人,是你的阿弟啊!”
“夜奔之女所生孽子,怎配做我的阿弟?!”
听了此话,裴启真倒真怔愣了两分,随后眸中愠色沉沉,他冷笑一声,“卢家小女确是行为不端,可若没有你六叔巧言哄骗,何至于以五姓女之身份落到凄惨地步。”
议论这些没有益处,若再不往那边去,只怕下一刻飞翎便要持械围了都督府,裴启真捏住眉心,叹道,“你且将来龙去脉先与我说了,瞧瞧还有哪里能补救的地方。”
可惜没有,裴二郎本就没脑子,做事无人指导便是破绽百出,他且说且泣将自己如何买通舵手、仆从等在船上做手脚的事儿托盘而出,到临了,涕泗横流,好不凄惨。
裴启真听了直想笑,“要惹这泼天大祸,你竟只以区区百金贿赂几名仆从?若事败了,他们怎可能不把你供出来?”
裴二郎理所当然,“风雨无情,待事起时他们当与裴听寒一同葬入鱼腹,怎还会把某供出来?”
“愚蠢!”裴启真再忍不住大怒,谁人不想活命,做完这手脚,那仆从几个早该潜江而逃,还特意留下来等死做什么!?
萧应问此刻相邀往台狱中去,当真是将那三人逮住了。
他正待再开口,忽又转念一想,若真逮住了人证,萧应问定然不会这般客气,只怕动静闹得越大越妙,莫非——果然傻人有傻福,人证已殒身江河,此一去不过想诈裴二郎不打自招?
看来此局可解,裴启真还没来得及回缓心神,忽瞥着了地上那哭得泣不成声的人,他朝天叹了声,苍天无眼,大哥那般英勇,竟留下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给他——
前些时日裴九在身旁办差时自个如何舒心畅意的,大都督可记得很牢,他即刻扬手召了卫参事来,只道,“想这时候裴九的船当方过了通济渠,你带着人亲往那儿寻一趟,务必保了九郎平安。”
至于这些恩怨,暂不好提,他又补上一句,“先让他将扬州的事儿办妥,其他的事之后再议。”
话毕了,听得裴二郎死不悔改冷哼一声,裴启真怒火难忍,当即一脚踹到人家心窝里边,气道,“死到临头仍是优哉游哉,你真当萧应问是好相与的,一会儿进了台狱你只作聋哑,不许擅自开口!”
裴二郎身上虽痛,心里边却一喜,“二叔与我同去?”
只能这么走一趟了。
上御史台狱三十阶,二裴再扶了赤漆砖墙下到飞翎暗狱里边。
风烛半昧,暗室之中人影重重,孤鹘壁灯照落案上展开的一卷毛毡卷,其内十八样刑具刃光冷肃,单单只看一眼,便使人心惊胆战。
裴二郎哪里见识过这些,闻那恶臭的血腥味儿走到门前,一抬头见得对边站了五名凶神恶煞的飞翎,端得是腿下一软。
“……”裴启真见怪不怪,伸手扶了他一把,便将目光落在案前那人肩上。
萧世子重伤未愈,出行只得倚仗了木辇轮,可伤残未使他颓然半分,如今端正在座,轮廓亦似工笔画般锋芒毕露。
听得人声了,那幽沉深邃的眸子冷冷转抬两分,波澜不惊道,“大都督纡尊亲往,可某如今不便起身相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