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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屑的哂笑:“沈子鸣,我是乐家人,是你的主子,从来不是你的兄弟。如果不是看在你有手里有点兵权的面子上,凭你也想跟我称兄道弟?”沈彻闻终于彻底死透了心, 开始不得不相信,他的挚友,并不是半路上突然消失,而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。
他像个傻瓜一样被骗得团团转。
“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已经打算争储位?”沈彻闻问。
乐书和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,抬头看了看监牢高悬的窗子。外面那样黑,漫漫长夜似乎永远不会有尽头。
“我凭什么不能争?当年父亲娶我爹时,许诺冯家, 等他坐拥天下, 要与爹爹共分天下。他是个骗子,彻头彻尾的骗子, 我爹, 我舅舅,都轻信了他。”
那时天下动荡,乐宿齐刚刚凭借岳丈王家的势力起兵,麾下将士加一起还没到一万, 实在不值一提。
冯炤澜才十七岁,在返乡途中偶然出门遇到兵乱,被乐宿齐救下,一路护送着回了故乡。
烂大街的桥段。冯炤澜对英武不凡的乐宿齐一见倾心,乐宿齐此时又刚死了发妻,冯家抵不住幼子央求,又看中了乐宿齐人品非凡,于是两家联姻,本就富可敌国的冯家出资帮助乐宿齐夺取天下。
乐宿齐朝冯炤澜许诺,日后无论自己能走多远,能得到多少东西,都有一半是冯家的。他永生永世不忘冯家的恩德。
这是冯炤澜原本知道并深信的。
乐宿齐凭借岳丈王家势力起兵,但王家势力错杂,族内相斗,无法给予乐宿齐全力支持,不久后发妻难产而亡,两家的姻亲更是摇摇欲坠。
恰逢此时,乐宿齐偶然救下了冯家的小少爷。
冯家是皇商出身,富可敌国,却因是商人地位不高,一心想要找到机会光耀满门。
乐宿齐看准了这一点,故意与冯炤澜接近,趁机求娶,顺利得到了冯家的鼎力相助。
他花言巧语骗了单纯的冯炤澜,巧言令色取得了冯家人的信任。并很快与冯炤澜生下了共同的血脉,令姻亲关系更加稳固。
这是冯炤澜在很多年后自己想明白的。
乐宿齐没有分给冯家半壁江山,甚至连后位都吝惜给冯炤澜。
冯炤澜花了大半生,才发觉,自己的枕边人,是个没有感情的空壳,所有的浓情蜜意,都是他的演技。
可他又是那么爱他,丢不掉,放不下,舍不得。
冯炤澜只能一边恨他,一边爱他。
乐书和在虚假的父亲与扭曲的爹爹膝下长大,自然也是虚假与扭曲的。
“这一切都是冯家应得的,没有冯家,乐家哪来现在的荣华富贵?我才应该是太子,是大燕唯一的继承人。可是父亲,他太偏心了,他眼里心里只有大哥一个人。”
沈彻闻听着,甚至无端想要赞同乐书和。
陛下实在太……太薄情,太冷血。
怪不得奉安公说,乐宿齐这个人被他自己亲手抹杀了。乐书和口中的乐宿齐,比起活人,更像一个被复仇吞噬的行尸走肉。
他被奉安公辜负了,于是为了报自己的仇,辜负了王家、冯家这么多人。
乐书和冷笑起来:“一个连生母身份都不知道的野种,凭什么能继承父亲的一切?”
“乐叔偕,你慎言!”乐书景打断道。
乐书和站起身子,走到栏杆边,伸手指向乐书景:“还有你,你一个南疆外族生的杂种,也配做我的弟弟,跟我平起平坐?”
乐书景气得浑身发抖,手伸进围栏的缝隙里,恶狠狠朝着乐书和挥了几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