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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经发病时待他不好,却也并非没有在清醒时认真拥抱过那个年幼的养子。池倾心里,又不希望这二人带着如此误会,一步步走到阴阳相隔的地步。
她后退两步,目光却落在唐梨脸上移不开,脑海中千头万绪,落不到实处。
她终是转身而去,传了唐梨身旁的侍女进来侍奉,又匆匆寻了谢衡玉而去。
屋外长空,已是沉黑一片。池倾走在回廊中,即便身处灯火之间,仰头望去,却只觉那浓黑的夜色阴冷得令人窒息,仿佛有偌大的巨兽藏伏其后,又仿佛谢家固若金汤的大阵结界之外,已有无处不在的魔族蠢蠢欲动。
她打了个寒颤,明白后者的那个联想,恐怕与现实所察无几,于是脚步更快,朝着谢衡玉院落的方向奔去。
那一路上,谢家的侍卫仆婢逐渐零星,到后来几乎瞧不见人影,只有谢衡玉所造的机甲人沉稳而肃穆地立于道旁,在池倾路过时,面无表情地微微颔首。
池倾的目光从那一具具机甲人身上划过。
这是她触不可及的那七年里,谢衡玉为谢家所做的一切。他从极年幼时进入谢家外门,再到后来被谢渭唐梨收为养子,成了名满天下的天都玉郎、剑仙传人,而今,又是手握重权的谢家家主。
他掌握着如此强大的力量,他所铸的机甲军队坚不可摧,所向披靡。他将谢家焊死成了盘踞在天都中心的,铜墙铁壁般的庞然大物。
可没有人知道,这样的一个人,却背负着天下最残酷的秘密,成为了整个修仙界最强大的弱点。
池倾不知道谢衡玉究竟还能压制心魔多久——心魔该如何被他消弭?若无法消弭,待它爆发的那刻,魔族自内外攻破谢家结界,肆虐修仙界,不过是分秒之势。
忽然有冰冷的泪水自池倾的脸颊倏然滚落。她心里乱得很,怕得很,走在谢家灯火通明的道上,却仿佛蹒跚迷雾深处。
仅是知道了一切的真相,她便忧心到如此程度,而谢衡玉呢?那无人可说的几年,他究竟是如何挨过来的?
池倾抬手重重抹去脸上的泪水,瞪大了眼睛,一遍遍默念着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她一边快步前行,一边深深吸气。谢家种植的花木皆有灵气,随着池倾的调息纷纷涌入她的身体,可她却仿佛接纳不了那些好意,四肢冷得厉害。
一阵风过,草木摇曳,沙沙作响,她过了桥又转了弯,急切的步子忽然骤停,下一瞬,她落入了一个沉稳踏实的怀抱中。
“倾倾。”
谢衡玉从天而降似的,自那黑漆漆的拐角处突然出现,她撞他个满怀,一息的诧异后,她用力攥住了他的锦袍。
池倾深深呼吸着他身上宁静的气息,四肢稍有几分回温,大脑恢复理智,识海重新开始运作。
“你放心,你别怕。”这是她得知了一切之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。
谢衡玉低下头,黑暗中,心上人的眼睛如同明亮的星月,她抬头与他四目相对,眼眸微弯,似扬起一抹笑意:“你是我的夫君,妖族七州皆是你的后盾,魔族如何?若敢伤你毫分,我还有……”
她顿了顿,本想说自己那扎根十方海,拿捏着龙族一脉最后战力的本体,关键时刻或也能成为压倒性的一枚棋子。
只是这是毕竟是妖族机密,烁炎那边未必没有计划,她抿起唇,终究抑制住了脱口而出的话头。
谢衡玉却仿佛没有察觉,笑起来,抬手将她揽入怀中,下巴搁在她的头顶,轻轻叹道:“倾倾啊……”
两人在黑暗中静静拥抱着,平复着胸腔中急促的心跳。良久,谢衡玉扣住她的手,若无其事散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