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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阮鸢说今日卯时你会离开,我……”她无序的话语戛然而至,像是被人一把掐住了嗓子,只留一字颤颤的尾音。
池倾僵在原地,目光自谢衡玉衣袖内侧隐约的血迹处一路上移,最后颤抖着,落在他眼前蒙着的白绸上。
“这是……什么……意思……”她怔怔看了他许久,仿佛望见梦魇投射在现实的具象,她惶惶不安地想要后退,如同洪水来临时最无能为力的蝼蚁,任何一滴飞溅水花,于她而言都成了足以溺亡的深海。
“你……你做了什么?”池倾探出手,试图去触碰那白绸下的眉眼,可指尖不过刚伸向谢衡玉眼前几寸,却已经被他抬手挡开。
他仰起脸,初升的阳光明晃晃地直射在那道洁白的绸带上,仿佛映着雪原的光,是一种令人不敢逼视的刺眼的亮。
谢衡玉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,他站在那天光之下,却如同落了满身的阴影。
良久之后,池倾听到他苍凉的声音沉沉响起:“为什么是现在?”
她猛地顿住,指尖在半空紧紧攥入掌心。她听出他声音里难以忽略的遗憾,也听出那种遗憾并没有任何不甘和懊恼的情绪,而只是遗憾本身。
谢衡玉垂荡的袖摆动了动,片刻后,他的手从底下探出,掌中随意地拿着一个朴实无华的木匣。
他将它捧起来,递到她面前,那动作算不上郑重,简直像是在处理一个废弃的物件。
她盯着它又看了许久,才颤颤地伸手接过,指腹用力地按着木匣,害怕将它摔在地上,也害怕将它打开。
“倾倾。”谢衡玉缓缓开口,破碎的声线玩味般念出那两个字,听起来绝望而又满是嘲弄,“你不是喜欢这双眼睛吗?我把它给你,你还要什么?”
她摇头,难以接受似地后退了一步,下一瞬,木匣倏然自她掌心打开……
池倾的目光顿时与其中那两颗正圆的东西接触。
她僵住,崩溃的尖叫霎时从识海最深处炸响,她一动也不能,张了张口,却说不出半个字。
意识好似彻底混乱了,周遭的一切飞也似地坍塌又重建,时光逆流,她仿佛又一次回到了藏瑾离开的那天,她听到烁炎的声音又如同毒咒般自她耳畔响起,与谢衡玉片刻之前的话语交织回荡。
“藏瑾已经死了。”
“为什么是现在?”
为什么不能早一点……为什么不能快一步……为什么后知后觉……为什么失去了才疼痛欲绝……
池倾用力攥着自己的衣襟,如多年以前那样无法呼吸地佝偻起身体。
她不知道她要什么,不知道她应该怎样才能避开这一切。
为什么相似的事总会永无止境地重复上演,为什么无论如何她都避不开那如影随形的悔恨和遗憾,为什么要让她永远活在愧疚里,为什么所有爱恨都不能如她所愿。
她颤抖着,看见周遭漫天随风零落的枯叶。此情此景,与藏瑾离开时的那个秋天无限重合。这一切都是相似的,过去的错误无法修正,而她又一次走入了相同的河流。
不能……不能……
池倾在心中喃喃,多活了这么些年,她面对这样的事情,总该有些长进。
于是她挣扎着直起身,用力合上了手中的木匣,用妖力凝出无数只传信灵蝶朝四方扬去。
“你在这等着。”她瞪视着谢衡玉脸上那条碍眼的绸带,眸色泛红,语气生涩地道,“我这就去找医尊。”
谢衡玉瞬间笑了出来,仿佛对自己的那双眼睛满不在乎一般,他没有搭理池倾的这句话,只又问道:“为什么是现在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