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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此,若将来的结局是水到渠成,或是一别两宽倒也罢了。可若有反目成仇,倒戈相向之日,再忆起此刻,她会不会后悔今日的自己没能生出及时止损的决心?在无关藏瑾的事上,池倾一贯是个想得开的人,她并不爱多想尚未发生的事情,因此,如今这令人惆怅的思量,已是她所能深虑的尽头。
她静静注视着谢衡玉,仿佛在权衡什么,那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他的脸和身体,直白到像是不太礼貌的注目。
谢衡玉在她的目光下,动作逐渐变得有些僵硬,仿佛察觉到危险的兔子,僵着脊背,竖着耳朵,等待着危险的降临。
“谢衡玉,”池倾嘴角缓缓勾
起笑,本性中最恶劣的一面呼之欲出,“人言出于口,素善诳欺,真假难辨。”
红唇开合,道不清的风流轻薄:“若我……骗了你呢?”
谢衡玉沉默着,垂下眼,规规矩矩地伸手替她拭净身体,一言不发地重新系好她的裙子,仿佛根本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,又仿佛……早就习惯了她说变就变的态度。
池倾蜷起腿,脸上那种轻佻的神色略收了些,在谢衡玉转身的瞬间,眉眼间也显出了难得的疲态。
缘何……互相试探?
她曾最擅长这种半真半假的拉扯,到了谢衡玉这里,却只觉得满心疲惫。
小炉上用法术温着的药过了时效,如今到底也凉了,谢衡玉穿好衣服,在那药炉前翻动着碗勺,陶瓷不轻不重地碰撞出零散的声响,聒噪得像是被刻意用来转移两人的注意力。
他倒了一碗苦药,仰头一饮而尽。池倾知道那药凉了,药力也大不如前,目光闪烁,似想提醒什么,但终究没发一言。
她也起了身,顺带从地上捡起一只木梳,很是用力地顺着自己打结的乱发,地上横陈的铜镜很大,一边倒映出她的半张面容,另一个角落是谢衡玉疏冷的背影。
明明在一面镜子里的两个人,却好似流落天南海北。
池倾移开视线,梳发的动作愈加用力——她以前从未如此粗暴地对待过这头长发。
不知过了多久,谢衡玉的声音忽然从那边传过来。
“人行出于心,变化无常,喜恶不定。”他照着她的话回答她,声音极淡,“思及以后,我们未必有所善终,相看两厌,兰因絮果,也未可知。”
池倾笑了笑:“你既然想清楚……”
“可是,”谢衡玉打断她的话,声调微微抬高,掩饰住了颤颤的尾音,“今时今日、此时此刻,我存抱柱之志,舍命无憾。你若肯欺我,何妨继续?”
字字铿锵,如同惊雷在耳。
池倾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口,吐不出来,咽不回去,差点憋出泪来。
手中的梳子绞着几缕长发扯动下来,头皮良久才泛起点点的痛意,她皱起眉,低头将木梳齿缝间的乱发理出来。
须臾,才抬手将梳子朝谢衡玉面前递过去,轻声哼哼道:“你弄乱的,你来梳。”
像是春风而过,不知为何冰封的湖面倏忽又化开来,谢衡玉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木梳,将倒在地上的铜镜扶起,甘之如饴地重新替她绾发。
忽略室中一地狼藉,和窗外高悬天际的圆日,镜中的两个人,仿佛和几个时辰前也没什么不同。
池倾像是对妆匣上的一个花纹来了兴趣,指尖来来回回地描绘着那个纹路,若无其事地道:“你联系唐呈了吧?”
谢衡玉道:“联系了,晚些约他臻荟酒楼相见。”
池倾点头:“还有什么要说的吗?”
谢衡玉手上的动作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