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泛着茶渍的茶杯茶壶。睡不下去,完全睡不下去。
“夜间马车难行,不如我骑马带你回去?”
“你的手还想不想要了?”
苏甄儿勉强往垫了帕子的凳子上坐下,背脊挺得笔直。
她决定了,在这坐一夜。
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。
苏甄儿偏头,看到男人褪下外衫,铺在床上,“我的衣裳,不嫌弃的话可以睡在上面。”
苏甄儿犹豫一会,起身,走到床铺边。
黑色的外衫铺开,里层朝外,凑近些便能嗅到淡淡的皂角香气。
“那你岂不是没有外衫穿了?”
“天气热,我不穿也没事。”
客房内没有冰块,只在屋中角落置了一个驱散蚊虫的香炉,味道还算好闻。
苏甄儿躺上去,外衫上还残留着男人身上的温度。
她下意识攥紧领口,面颊贴上去。
女子一身素衣,睡在敞开的黑色外袍上,微微蜷缩。
陆麟城坐在床边,不知从哪里折来一片芭蕉叶,替她驱赶蚊虫。
“睡吧。”
在陆麟城的催促下,苏甄儿闭上眼,慢慢睡过去。
天气实在燥热,天刚亮,苏甄儿就醒了。
她睁开眼,看到男人靠在床头,手中还拿着那柄芭蕉叶,时不时轻扇一下。
再往上看,男人阖着眼,正在假寐。
“你一夜没睡?”苏甄儿出声。
陆麟城睁开眼,“嗯,蚊虫太多,睡不着。”
苏甄儿不信他睡不着,战场的环境可比这里艰苦多了,父亲说,就算是在死人堆里,累极了,也是能睡着的。
那么只有一个可能,他在替她驱赶蚊虫,扇风降温。
“还早,再睡一会?”
苏甄儿摇头,“不睡了。”
然后她看向陆麟城裹着绷带的手,“你的伤口没事吧?”
“没事,芭蕉叶很轻。”
苏甄儿跪在床铺上,发髻微乱,带着清晨苏醒的凌乱。她看着陆麟城,往前膝行几步,然后将头轻轻靠在了他怀里。
时间还早,四周寂静,唯有鸟鸣。
“陆麟城,与你成婚,我很开心。”
晨曦光色照入客房,男人脸上的表情明暗不辨,握着芭蕉叶的手缓慢攥紧成拳-
临走前,苏甄儿又给方丈捐了一笔香油钱,让方丈给陆麟城立了两个牌位。
一个长生牌位,一个吉祥牌位。
与方丈交涉完,苏甄儿从侧殿出来,正看到陆麟城站在正殿上,拜佛。
他屈膝跪在蒲垫上,双手触地,叩拜。
苏甄儿走过去,跪在旁边的一个蒲垫上,三拜之后看向身侧的男人。
“你信佛?”
初嫁入北辰王府时,苏甄儿观察过,府内没有小佛堂,更没有供奉的佛像,因此,苏甄儿一直以为陆麟城不信佛。
男人凝视着面前的金身佛祖,“从前不信。”
“现在信了?”
陆麟城转头看向她,缓慢点了点头。
“为什么?”
苏甄儿好奇。
男人沉默片刻,开口道:“我满身杀戮,罪孽深重。”顿了顿,男人的声音压到最低,“你的祸,因我而起。”
“不是的!”苏甄儿的声音霍然扬高,连她自己都惊诧于自己的音量。